小额信贷：IT英雄与诺奖奇人之间的角逐 （八）

MicroCredit Enterprises的 Jonathan Lewis说：“小型金融领域里单个借款人的还款率是很高的。但是很少有统计显示小型金融机构对投资者的欠款率。如果发生欠款，投资者该如何抽离资本而又不伤害到借款人？”总有一天，会有投资者想出清资本。难道那时你要去对3.7万名妇女说：“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你们将会失去贷款。那么继续回去过食不果腹的日子吧。”

常有人问到，是否贫穷的借款人支付给富裕的投资人的利息太高了？这种关于利率的争论去年三月在印度的Andhra Pradesh再度响起。Pradesh被称为是印度的小额贷款之都，然而去年发生了几起借款人自杀的事件。自杀事件与贷款机构（其中一家是乡村银行的合伙机构SHARE）之间的联系还不能确定。人们对于贷款是否被滥用的问题也看法不一。小型金融在过去几年在Pradesh发展迅猛，但在政府项目和私营机构之间产生了激烈的竞争。政府及其支持者指责小型金融机构收取过高的利息，以及恐吓那些过度支出和无力还款的借款人。后者则称自杀事件纯属偶然，与贷款活动无关，政府是在企图用这些事件来打击私营贷款机构。今天，Pradesh私营机构的利率有所下降（有的降到了11%），并且公布了职业操守和行为准则。小额信贷商业化争论的正反双方对这个事件有着不同的解读。对于Yunus一方，这恰恰说明了对利润的追逐会导致对社会价值的忽视。另一方则担心这种出于政治压力而非经济原因的利率下调难以保证事业发展的可持续性。

Omidyar的一亿美元塔夫茨基金投在一家法兰克福的银行集团—ProCredit Holding。ProCredit总裁Zeitinger是生于1960年代的德国激进青年。他的抱负是创立“普通人”的银行。他建立了由在东欧、拉丁美洲和非洲19家银行组成的集团，八年来来自国际金融机构和美国政府的资金总量达到5000万美元。Zeitinger 计划将银团发展到哥伦比亚、洪都拉斯、塞拉利昂、亚美尼亚、吉尔吉斯斯坦和墨西哥。如今银团已经实现自给自足，19家银行中的18家开始盈利。Zeitinger的业务地区往往风险很高。“在刚果，”他说，“有人想开一个1万美元的帐户，它需要拿出50美元来行贿！你可能会说这是那里的文化，而我们要建立一种不同的文化—一种新教伦理。（注：在韦伯的经典著作中，强调职业道德的新教伦理被视作早期资本主义发展的精神土壤。）”Zeitinger嗜烟、略显暴躁、常常情绪激动，他对小型金融如何消除贫困的问题没什么兴趣。“那不是我的领域，在那里工作的人常常是披着慈善空想家外衣的政客。‘获得贷款是人权’？请大家记住，得到贷款是欠了人家的东西。”他接着说道：“总地来讲，我们做的事完全不同。当我们说‘普通人的银行’，是指那些尚未使用金融服务的人。那些国家的中产阶级也是我们的客户。我想成为一名与众不同的银行家，但不是一名小型金融银行家。而Yunus是个反银行者，是个社会革命者。” “贫穷将最终走进博物馆！？”Zeitinger说，“简直荒唐！说小型金融能够消除贫困价值是神话。从古希腊到今天，贫困一直伴随着我们，它也将永远存在。”尽管如此，Zeitinger认为慈善资本(philanthropic capital)仍然大有可为。尽管银团已经很赚钱，他还准备筹集更多资金进军农村地区。
Zeitinger正在向盖茨基金申请巨资在非洲的乡村地区开展业务。Omidyar的一亿美元基金起初着实令人兴奋了一阵。但它渐渐在盖茨基金的计划面前黯然失色。盖茨基金准备每年将几亿美元投资于领域非常广泛的社会项目。“我们不是在Compartamos或Pro Mujer的模式中进行选择，”盖茨基金的Rajiv Shah说，“我们需要多样化的模式。其中一些会有很重的商业色彩。”他认为一些项目最终会走向商业化，虽然不会立刻这样做。而另一些项目则需要持续的资助，它们服务于那些赤贫的或特别的地区。Shah说，为了帮助几亿人口摆脱贫困，盖茨基金将采用提供资助，发放贷款乃至从事投资等多种多样的工作形式。“但是经济收益始终不是我们的目标。这点很重要，与Omidyar的思路不同。”

待续...

赵萌译自NewYorker, By Connie Bruck, "Millions for Millions",10/30/2006